从今年8月1日起，北京市启动了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工作，到目前为止已进行了三个多月。北京市环保局称，这三个多月的工作“成效显着”。但《经济参考报(微博)》记者独家获悉，作为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服务委托人的第三方交易平台———北京市环境交易所却在政府补助的发放中摆了一个大“乌龙”：多发补助近700万元，涉及车主1700多个。
北京环交所发放补助现“乌龙”
“挺窝火的，到手的钱没了。”一位周姓车主对《经济参考报》记者戏谑道。
在北京市启动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活动后，周师傅将自己一辆使用了10年的旧车淘汰了，按规定可以领到4500元的政府补助。但他在领钱时却发现，自己的卡上显示的不是4500元而是9000元，整整多了一倍。
不久后，周师傅收到一个追款电话，称“工作失误，本来应该发一次的补助发错了，多发了一次。”因此，他需要把多出来的4500元钱给退回去。“不是自己的钱拿着挺不安的，于是我就给退回去了。”周师傅对记者说。
周师傅所说的政府补助缘于北京市今年实施的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活动。据悉，为积极促进北京市老旧机动车的淘汰更新，实现“十二五”期间淘汰40万辆老旧机动车的目标，今年8月1日起，北京市政府正式发布了《关于进一步促进本市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方案》(京政发[2011]42号，以下简称《方案》)。这是继2009年、2010年采取限行与经济政策鼓励相结合的方法淘汰更新黄标车获得突破性进展后，北京市对淘汰更新高排放老旧机动车实施的又一项创新举措。
《方案》提出，根据老旧机动车的排污量、残值、车型、污染损失成本、政策衔接、车主意愿等六方面因素，在今年8月1日至2012年12月31日的政策有效期内，凡淘汰老旧机动车，每辆可得到2500元—14500元不等(平均4000元/车)的政府补助，此外还可获得与政府补助基本相当的机动车企业奖励。而政府补助及企业奖励，则通过第三方交易平台———北京市环境交易所(以下简称北京环交所)进行。
北京环交所媒体负责人王冠男在发给记者的书面回复中称，北京环交所在这次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工作中的职责包括：搭建交易办理平台，设立“北京市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管理信息系统”(以下简称平台信息系统)和若干个实地业务办理网点，方便车主办理相关手续；提供办公场所和人员、软硬件设备等相关条件；通过平台信息系统和业务办理网点，为淘汰老旧机动车的车主办理政府补助和企业奖励凭证，监督企业奖励资金发放；同时提供信息发布、实物处置、金融产品等服务。除此之外，还包括受环保、公安交管、商务和财政等部门委托，负责审核车辆环保标志、车辆参检信息和淘汰更新情况，以及车辆是否属于财政供养；审核交易办理平台新车销售价格是否与汽车生产企业市场指导价一致。
“小”疏忽导致多发700万元记者了解到，周师傅的经历并不是个案，许多车主都遭遇了与周师傅同样的经历。而在北京市花乡旧机动车交易市场，错发政府补助早已是个秘而不宣的事实。
“(发错补助)这是真事儿，我一哥们儿领补助时就多领了一倍的钱。我也去参加领补贴了，但可惜这种‘好事儿’咱没碰上。”一名姓江的二手车贩不无惋惜地说道。
另一位张姓师傅也向记者透露说，仅仅他身边就有三、四个朋友同时领错了补贴，“大概多出来三四万吧，但在时隔一个多月后都还了。因为电话追得太厉害，也怕影响到原有的车主。”
在花乡旧机动车交易市场过户大厅，一名二手车贩子则直接问记者是不是来退还发错的补助，如果是的话，直接上交易市场所在大楼的二层。
记者以一名咨询退款手续的车主身份，从旧机动车淘汰更新窗口处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退还补助是吧？是刷卡还是现金？只需要报上姓名或者车牌号，然后付钱就行了。”一名工作人员很熟稔地向记者介绍道。他透露，他就是北京环交所的工作人员，而错发政府补助确有其事。
而令记者惊讶的是，此次错发补助的范围还很大，该工作人员透露，北京市总共有1700多户车主多发了补助。按照每户车主平均多发4000元来算，总的补助就多发出了近700万元。
至于出错的原因，“就是工作疏忽，在发放政府补助的时候只是将车主的名字和账号做了登记，但是相应的档案并没有调动，还在原处，以至于时隔一个星期之后又重复发了一次钱。”该工作人员表示，“本来应该只发一次，但总共发了两次，一次是9月23日，一次是9月29日。至于具体是人为还是电脑系统的失误还真不清楚。”
当记者就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政府补助错发的金额和涉及车辆数目等具体细节向北京环交所求证时，北京环境交易所的媒体负责人王冠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称“已经将这件事情向上面反映，正在等待结果。”
专家观点：政府采购失误“连政府补助都会发错，我觉得一些部门做事挺不负责任的，也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周师傅说，“大家都知道这是发错钱了，拿在手里也不安，但是平常得上班，大老远的跑去指定网点退款，多麻烦呀，还占用我们的工作时间。”
而在专家看来，这件看似“失误”的事情影响巨大。
长期关注政府采购的北京市辽海律师事务所主任、高级律师谷辽海向《经济参考报》记者分析说，北京市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工作，是北京市政府部门(包括北京市环保、公安交管、商务和财政等部门)委托第三方交易平台(北京市环交所)实施的，属于政府采购中的服务采购，应该走政府采购的正规程序，在公开、公正、透明的前提下，来保障相关的服务价格和服务质量。
“从目前看来，出现这么大的失误，显然是在政府采购过程中并没有走正规程序。”谷辽海分析说。
有知情人士透露，之所以要将政府补助及企业奖励发放委托北京市环交所来进行，是因为北京环交所从始至终参与了北京市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工作方案的制订，并且与之前淘汰黄标车的补贴发放工作相比，由北京市环交所来实施这个项目更节省成本。
据悉，在2009、2010年的黄标车淘汰工作中，由北京市环保、交管、商务、财政等四部门共同在北京市18个县区都设立了淘汰补助资金申领发放联合服务窗口。而在此次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工作中，共设立了四个办理网点办理相关手续，包括北京市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南部中心、北京金融资产交易所、中国林业产权交易所和中国技术交易所，这些网点的办公场所和人员、软硬件设备等相关条件均由北京市环交所提供。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北京市环保局、财政局以及交管局等相关部门的网站上，记者并未看到关于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工作的委托招投标信息，只是在《关于进一步促进本市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方案》中宣布了这一既定事实。
谷辽海认为，北京市环交所错发政府补助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首先，这笔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的政府补助款项来自于北京财政，是属于北京市纳税人的公共资金，不能乱花，而错发补助显然造成了公共资金的巨大损失。其次，还造成了比资金损失更大的无形损失，它不仅使政府公信力降低，很难再获得纳税人的认同和信任，也使政府采购的程序遭到了极大破坏。同时导致有关部门人力、物力的损失。最后，也给参与淘汰更新的车主带来不少麻烦。
“当务之急是迅速追回款项，这笔发错的钱一定要追回来。”谷辽海分析说。
记者了解到，北京环交所已专门成立了一个追款小组，来向一些车主来追回多发放的政府补助。截至目前，已经追回了大约300多万元。北京环交所工作人员向记者透露说，接下来一些无法靠追款小组追回的款项，将会走法律程序来解决。